关注丨疫情响应环节何处失灵？当事各方回应疾控论文争议

新三界 2020-02-26

原题

当事各方回应疾控论文争议

疫情响应失灵环节仍不明

整理杨睿

原载财新网1月31日

疾控系统是否以及何时掌握“人传人”信息与医务人员感染的相关情况，目前仍不清楚。本次疫情应对迟缓反映了中国传染病疫情报告响应机制的某些环节存在失灵

　　中国疾控中心等单位1月29日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最新论文一事引发热议后，论文作者、期刊以及中国疾控中心都给出了最新回应。1月31日凌晨，该研究通讯作者之一、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高本恩（Ben Cowling）回复财新记者称，研究团队在过去几天（in past few days）才获得这些结果并尽可能快地作出报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也回复财新记者称，该论文在提交几天后（just days）便予以出版，并经过了完整的同行审议和编辑流程。

　　1月31日，中国疾控中心回应称，该论文是根据截至2020年1月23日上报的425例确诊病例（包括15名医务人员）所做的回顾性分析，所有病例在论文撰写前已向社会公布。论文提出的“2019年12月份即在密切接触者中发生了人际传播”的观点，是基于425例病例流行病学调查资料做出的回顾性推论。

　　1月29日，中国疾控中心、湖北省疾控中心、香港大学等多单位合作完成的论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在中国武汉的初期传播动力学》发表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论文披露，早至2019年12月中旬，新冠病毒在密切接触者之间已发生人际传播，也就是所谓的“人传人”。此外在2020年1月11日前，有7例武汉医护人员感染发病；1月11日~1月22日又有8位医务人员感染发病。这都与武汉市卫健委当初的通告不符。武汉卫健委的通报曾在2019年12月31日、2020年1月5日和1月11日三次称“调查未发现明显人传人现象”；在2020年1月5日和1月11日两次称“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

　　此论文发表后激起轩然大波。2020年1月30日晚，科普作家、浙江大学神经生物学教授王立铭发微博称，“我已经出离愤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根据上述论文，在2020年1月初的头几天，和华南海鲜市场无关的患者数量就开始占据绝对多数，病毒人际传播的迹象已非常明确。但直到1月20日，钟南山院士才公开宣布疾病呈现人传人的特点。他质疑道，中国疾控中心早在一月的头几天就已掌握明确证据，消息却被掩盖三星期之久。

　　目前，该条微博已删除。但网络上指责疾控中心瞒报疫情真实情况的声音仍然有很多。

　　中国疾控中心1月31日的回应明确，上述研究是基于截至2020年1月23日上报的425例确诊病例所做的回顾性分析和回顾性推论。但中疾控并未回应，在钟南山院士与武汉市卫健委于1月21日前后对外宣布存在“人传人”及有医务人员感染之前，中国疾控中心是否以及何时掌握了“人传人”信息与医务人员感染的相关情况，以及是否采取了相应措施。

　　上述《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论文中，研究者对数据来源的说明显示，“警报”是在2019年12月底拉响的。2019年12月29日武汉地方医院“不明肺炎”监测机制发现了最早报告的4个病例。2020年1月3日，论文研究者又制定监测方案，在发现疑似病例后，由来自中国疾控中心及省、市和县疾控中心的成员组成的现场流行病学联合团队进行详细的现场调查，并收集呼吸道标本。之后在位于北京的中国疾控中心（CDC）病毒病预防控制所集中检测。

　　公开信息显示，2019年12月31日，国家卫健委委派专家组抵达武汉指导疫情处置。此后专家组于1月20日前再一次赴武汉。1月20日晚，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在央视访谈中披露发现14名医务人员感染，“有明确的人传人现象”。

　　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曾光1月29日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表示，专家组两次在武汉看到的疫情情况大不一样。曾光说，武汉此次面对疫情行动有些慢主要是科学认识的问题，但也不排除一些决策上的犹豫，对自己是不是自信。公共卫生人员的决策考虑的就是科学性的问题，是一个科学的视角，但政府官员考虑问题并不单纯是科学的视角，这只是他们决策依据的一部分。“他要考虑政治视角，考虑维稳的问题，他要考虑经济的问题，他要考虑春节老百姓的天伦之乐，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我们说的话往往只是他们决策中采纳的一部分。”

　　而武汉市市长周先旺1月27日接受央视专访时说，这次疫情信息披露不及时，“希望大家理解，它是传染病，传染病有传染病防治法，要依法披露。作为地方政府，我获得信息之后，需要获得授权之后才能披露。”

　　无论如何，本次疫情应对迟缓反映了中国传染病疫情报告响应机制的某些环节存在失灵。中国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提出，中国在经历2003年SARS疫情之后花重金建立了中国传染病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监测信息系统。这套网络直报系统“横向到边、纵向到底”——横向覆盖全国，纵向“到乡镇卫生院的电脑里都可以看到这个网络系统”，只要发现传染性病例、尤其是不明原因肺炎，医院都要直接在这套网络直报系统上报告病例。这套网络直报系统并不是逐级报告，而是只要医院在网络系统中点击报告了病例，中国疾控中心第一时间就应该收到。中国疾控中心有人专门监测、每天写分析报告。一直以来这套系统运行良好，她认为有必要关注、追问这套传染病疫情报告响应机制在此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的运行情况。

　　杨功焕同时指出，专家组下去进行流调、病人的访视、采取样本，在完成流行病学调查之后，肯定要给一个建议。但地方同样也有自主裁量权，“哪怕是个县疾控中心，都有自由裁量权，出现了流行病，他就应该处理。”

（财新网综合媒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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